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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明之原(章二)



03

南火北水,东北亘山。

天兽未醒前世间多熔岩,直至他在风雷里缓缓睁开眼降临世间,才一口吞没了肆虐的烈日。

至此,巨兽在此后上千年的时光里与这片大陆逐渐融合。他的血液里流淌着最滚烫的熔岩,骨骼里寄居着山脉,呼吸带着硝烟和火石的气息,心脏是一轮红日。

他在黑暗与寂静里沉睡得过于长久,睁开眼时漫天的火光早已消散,极北之地甚至冻住了一片海,满地都是红色的灰烬。

巨大的天兽缓缓站起身,他满身的尖锐,却小心翼翼地用鼻尖碰触了一下火焰沼泽旁盛开的那朵白色小花。


叶修带着那颗蛋穿过了逐渐茂密起来的山林,黑山与天地同寿与时间齐名,它过于长久的暴露在日月星辰之下,山体上尽是纵横的伤口。

而顺着黑山龟裂的表层,流出的熔岩缓慢的蜿蜒而下,用身体里的血液温暖了山底冷彻的冰泉。

叶修把蛋从怀里掏出来,手一扬把他扔到了水里。

那颗蛋还没完全清醒过来,失重漂浮的感觉并不怎么好,他惊慌的在水里滚了好几圈,以至于叶修跳下水搂住他后,他还在使劲往他怀里钻。

他太脏了,蛋壳上沾满枯枝嫩草,图腾细小的沟壑里沁满泥血。但他似乎并不喜欢水,滚到叶修怀里就不断磨蹭着他把他往岸上顶。

叶修被怀里圆滚滚的小东西连撞几下,觉得肋骨都被他撞得一阵疼痛。但他依然抓着他,揉搓着他的蛋壳洗干净他身上那些脏污。

等到他的手指揉到蛋身下部分,怀里的蛋陡然变色,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躲着他的手指。

呵呵,怕痒。

他低低地笑了出来,变本加厉的用指尖轻轻挠他。

龙蛋挣扎的更加用力,他的蛋壳变成紫色,蛋身颤抖不停,小小的龙尾不时扫过蛋壁,叶修猜一定是那小龙在里面狠命地挣扎。

他最后终于还是放过了他,大概是觉得并不该总欺负一颗不会说话只会扭的蛋。


04

叶修把蛋捞出水放到一旁灰色的石头上。

这种石头极其脆,用手指捻着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它们捏得粉碎。不过导热极佳,连接着地底的热脉,随着山体的呼吸一阵一阵发热。

龙蛋喜热,贴在灰石上就立即安静下来。他乳白的蛋壳上水痕未干,连带着发出的橙光都变得柔软万分。

叶修泡在水里光裸着脊背趴在石头上瞧他,时不时用手指抵着他揉揉。

里面的幼龙把眼睛睁开,他似乎并不在意先前被叶修挠,一直看着他,只要叶修视线一转开他就在石头上滚得咔咔响。

蛋壳里的小小生命,在他最为柔弱的时候却表现出出人意料的顽强。他似乎是知道叶修在照看自己,便不允许他再将目光投向别处。

叶修不太在意龙蛋表现出的占有欲,他随手摘了路边的几朵野花,夹杂着几根嫩草几下编了个花环。

他的手指修长白皙,先前龙蛋被他又揉又挠,现在倒乖乖忽闪着一双蓝眼睛看他灵活的手指间缠绕着花朵青草,然后连接成环的模样。

叶修把那小小的花环往蛋上一套,一直看着他的小龙往后一翻,细小的尾鳞几乎擦着叶修的鼻尖划过去。他猜他一定是仰过了头,在蛋里摔了一跤。

太傻了。

他默不作声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。

叶修去树丛里穿上衣服,一转身就听到龙蛋在身后滚得咔咔响,他没理他,径直就走开了。

春季多雷,天空常有黑云。只是阳光郁烈,能将漫天云霭撕开巨大的豁口,像是将这片尚且冰封的土地强硬地拖入温暖中。

栖息沉眠整个冬季的猛禽苏醒过来,他们敌不过成年的龙但却是龙蛋和幼龙的天敌。而那鸟一看到孤零零在灰石上打滚的龙蛋便一个俯冲飞下来。

蛋壳再如何坚不可摧也抵不过被抓着飞上万顷高空再被扔下来,而龙蛋对危险的感知极其敏锐。他几乎刹那间就发出白色尖锐的光吓退那只眠鸟,然后咕噜噜的往叶修穿衣服的那个树丛滚去。

地上崎岖不平,龙蛋滚得艰难,被激怒的眠鸟张开锋利的喙朝他扑去。

叶修没料到自己离开的几分钟龙蛋就会被惦记上,他挑了挑眉,半倚在一棵树上,轻轻打了个响指。

翼展达到十米的眠鸟猝然被一股外力弹出去,在空中盘旋着嘶叫。龙蛋跌跌撞撞的朝叶修滚过去,他蹲下身把他抱到怀里。

“这个小东西我折腾可以,至于你和你的族群想动他,”

叶修笑了笑,

“来一个弄死一个。”



Tbc.
猛虎蔷薇,龙与百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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